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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4年的前男友带着女人来开房,我是那家怨恨种酒店的前台。
狗的轮廓犀利,浓墨重彩的眼睛像深渊的漩涡,极具侵略性。
他眉毛纤细,声音低沉。
“房间里有夹克吧? " "
我微笑着,语气平静。
“对不起,我们酒店没有放小号。 " "
1
躲在柜台的阴影里,我悄悄地用脚蹭掉了高跟鞋,突然放松了下来。
站了很久,才能再走十分钟。
很遗憾还没满足几分钟,酒店大厅就有人进去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脚尖,挤出了笑容。
穿着深黑色衬衫的男人高大成熟,轮廓线分明,眉清目冷硬。 把西装外套放在胳膊肘上,大踏步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突然感到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秦霍延,我是大学时代交往了三年的前男友,但分手后就没有联系了。
四年没见过。 曾经的青涩消失了,他脸上的傲慢也消失了。
气势平息,越来越老实。
人就像狗。
秦霍延身边跟着一个女人,皮肤白皙,皱眉的样子很可怜。
我感慨人生无常,经常会感到尴尬。
前男友带着女人来开房,但我还是那家怨恨种酒店的前台。
好在前台有三个人值班,所以绝对不要看我……。
心里虔诚地祈祷着,但看到秦霍延的视线,挪了她的两个前台,径直落在了我身上。
我靠!
他那双深色的眼睛像深渊的漩涡,具有侵略性,凝视着我。
时隔4年,我再次感受到,吃惯了的人的眼睛比以前更兴盛了。
像曾经的秦霍延狼之子,现在像食人族的族长。
我就像抛弃丈夫带着大把的钱逃跑的废物贱人一样,他是来拿强奸的可怜丈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年分手是你说的吗?
时间流逝,秦霍延的眼睛一点也没动。
发现身边的女人错了,一脸困惑的表情,秦霍延这才转移了视线。
他拿出卡片放在柜台上,声音变低了。
“大床房。 " "
我露出了职业笑容,像往常一样办理着入住手续。
秦霍延拿起手臂上的西装外套,轻轻地披在身侧的女人身上,动作很清爽。
手的动作不停,但有点分心。
大学时秦霍延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只有我一直能在他的私人领域里尽情放纵。
但是,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
人总是会变的。 以前秦霍延也不喜欢穿西装。
穿西装只有一天,我带着父母撒谎才同意。
“你好,请出示身份证。 " "
秦霍延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拿到手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擦了背面。
有很浅的伤口,上面的照片也不会改变。
是大学时代我和他一起去的照片。
我手不停地动,办完了入住手续,把房卡给他。
“你好,房间号码是1087。 电梯右转,然后直走。 祝您愉快。 " "
秦霍延接过房卡,交给身边的女人,后者拿着卡走到电梯边。
我正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狗男怎么还不走,就看到秦霍延剑的眉毛轻轻一挑,嘴角无恶意地弯曲着弧度,眼神有点拍人。
“房间里有夹克吧? " "
听了这句话,我的笑声快要停止了。
士别四年,以为洗心革面,不料死性不改,果然是衣冠禽兽。
真便宜还欠你。
我露出了笑容,语气平静。
“对不起,我们酒店没有放小号。 " "
秦霍延的眉头微微凝重,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啊,还有小小的感情。
他靠近了一点,声音变低了。
“不然我怎么能愉快地入住呢,沈小姐。 " "
谁让你不开心都没关系。
秦霍延向旁边迈出一只脚,好像要走了,又偏着头,在柜台上轻轻轻敲了几下食指。
“沈小姐爱过我的小号。 " "
我突然有一种撕咬他嘴巴的冲动。
但是考虑到我的职业,我的奖金,我忍住了。
“这位老师,我下班了。 “不要强迫我。
我朝他咧嘴一笑,走进了休息室。
2
“是什么? 你昨天遇到秦霍延了吗? " "
我锁上了门,嗯了一声。
“怎么样? 怎么样? " "
进入电梯后,每个楼层都换了一只手拿着手机。
“什么怎么样? 我带着美女来开房了。 我怎么办? " "
分别四年了。 再热情甜蜜的回忆也只能消失。
李郁还想说什么,刚发出声音就被婴儿的哭声打断了。
“呃,等一下,球醒了,我先哄她。 " "
我笑着摇了摇头,把电话挂了。
从我家到酒店只要半个小时,但工作准备都是上午。
微笑着送走了几个顾客后,我好几次都想辞去这家前台的工作。
我刚要去喝口水,前台的电话就响了。
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去迎接。
“喂,这里是xx酒店前台,需要什么服务吗? " "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只是呼吸声。
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半分钟后,对方才迟迟开口:「是我。」
我心里吐槽,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快出招啊狗男人。
是结婚递请帖还是孩子百岁宴?
两个呼吸的沉默后,男人重新开口,语气也轻佻了些许。
「我有事咨询。」
哦?
「你们酒店的床,没有更大的吗?上次的太窄,我施展不开。」
呵呵。
我挤出职业假笑,夹着嗓子。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店大床房的床型都是固定的呢。不过......」
对方似乎离话筒很近,呼吸都听得分明。
「从我们酒店左转直走五百米有一家情侣酒店,里面床很大,我试过。两个人抱着可以打三个滚呢。」
原本平缓的呼吸一滞。
我一脸慈祥,果断挂断电话。
不出意料,没几秒电话又响起。
看着熟悉的号码,我没接。
旁边同事问道:「今月,电话响了怎么不接啊?」
我回道:「前任。」
同事哦了一声,投递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等电话开始响第三次时,我才慢悠悠接了。
「喂?」
男人低沉的声音蕴含怒意。
「沈今月。」
生什么气咯,只需你开房,不许我嗨皮啊?
「对了,忘说了。秦先生,我强烈推荐甜蜜深海主题,柔软水床加上天花板的镜子......」
这下是对方先挂断了电话。
我挑了挑眉,放下话筒,直觉褪去一天的疲惫。
3
秦霍延和我是大一下学期认识的。
彼时我参加社团活动,穿着美式辣妹装在篮球场上跳女团热舞,秦霍延身周围了一群男生,浩浩荡荡路过。
他垂头点完烟一抬眼,就看到队伍中的我。
那眼神,比盛夏的炎日还要热烈,直接烧在我身上似的。
等我跳完离场,秦霍延垮了几步拦在我面前。
「秦霍延。」
我边扎头发边斜眼看他。
「交个朋友。」
阳光下,秦霍延半阖着眼,却像一只匍匐在深草的野狼,目光炯炯,毫不掩饰的欲望。
我漫不经心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你烟味熏着我了。」
说罢,我想离开。
秦霍延用指腹按灭烟,道:「戒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为这人的没脸没皮和自说大话。
你戒不戒烟关我屁事?
但也许是秦霍延磨人的功夫纯火炉青,也许是我瞧着他狼崽子似的眼神很新奇,一个月后我就跟他交了朋友。
可以亲嘴的那种朋友。
一亲就亲了三年。
直到他突然说分手。
4
周末休息,我久违地进了商场,从零食百货逛到内衣店。
就算不买,看看也无伤大雅。
正当我拿起一件紫色内衣时,身侧就站了一个人,带着陌生的淡淡男士香水味。
但气息却是该死的熟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黑色那款放在支架最前面。
「黑色好看。」
语气淡淡,毫无羞耻之心。
果然有句话说对了,前任就是阴魂不散。
我头也没回,微笑着说:「还是不了,他更喜欢我穿紫色的。」
说罢,我这才偏头去欣赏他阴沉的俊脸。
秦霍延眉眼深邃,但面部线条冷硬,显得有点凶。
但我半分都不怵他。
我施施然看他一眼,又去了男士专区,拿起一条内裤,微笑着朝他招招手。
秦霍延脸黑得像刚杀完人似的,人却乖乖走来。
我把内裤给他看,亲切问道:「这是你的码?」
秦霍延微微挑眉,嘴角弯起弧度。
「怎么?」
我眯眼笑笑。
「没怎么,如果这是你的码数的话,我就要买大一码的了,我男朋友比你大点。」
看着秦霍延被我霍霍得快要气急攻心,突发恶疾,属于成熟男人的气度都要维持不住时,我满意离去。
顺便放下手中内裤。
不过我结账时秦霍延又凑到我身边了。
意料之中,大学时他就这逼样。
不过以前还懂点欲擒故纵,吊人胃口,如今老了反而急不可耐,沉不住气了。
秦霍延的手指修长,线条流畅,曾经握手时,可以刚好包裹住我的手。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
「她要的我结了。」
我看着他,突然感觉有点好笑。
曾经急躁冲动的纯情男变成事业有成的精英男,这反差有点大。
但是我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还是没忍住,偏头对着他笑。
「哇秦先生,你人真是太好了,那我男友的内裤你也可以帮忙一起付了吗?」
秦霍延刚缓和一点的脸又难看起来。
「你做梦。」
5
未免气倒秦霍延我还要负全责,最后也没真让他买内裤。
我自己的那两套倒是让秦霍延付了,全当这几天的骚扰安慰费。
但确实没想到第二天在健身房还能见到这冤大头。
我去。
果真是孽缘。
也有怀疑秦霍延这厮是不是蹲我。
不过看他一没太过分,二还上赶着给我花了钱,以前还有点子情分在,我就没计较。
秦霍延穿着黑T,额头冒汗,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浑身爆发着男性荷尔蒙。
四年了,还是那么喜欢穿黑色。
我刷了卡,走了进去。
秦霍延抹了一把头发,挺直的鼻梁上汗珠滚落,侧脸坚毅又锋利。
他一只手抓住衣角,直接脱了下来,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呼吸间腹部一起一伏。
秦霍延的手肘搭在器械上,另一只手拿着T恤擦汗。
他右肩处纹了一副水墨风的纹身,竹叶淡雅却如蛇般蜿蜒,酷得人见了都要吹口哨的那种。
不过依稀可见纹身掩盖下的扭曲疤痕。
分手时这纹身都不在的,伤疤也没有。
健身房脱衣实属不雅,倒没人去劝阻,偶尔有女生的视线会落在他身上。
不可否认,秦霍延俊美的脸蛋和这身材是绝杀。
就一会儿,有人手机都拿出来了。
秦霍延是那种会无缘无故脱衣的男人吗?
他不是。
我心底冷笑,提着包就进了更衣室。
自从大学起,我就一直有健身的习惯,工作了也一样。
不过都是一身运动T恤。
这次我把头发扎起,只穿了一件运动内衣和紧身裤就出去了。
白皙纤细的腰下就是浑圆挺翘的臀,胸前也不差。
我一直知道自己身材相貌出众,不然秦霍延也不会大学时在队伍中一眼瞧见我,不然也不会只面试半分钟就直接当了酒店前台。
甫一出去,就感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尤为灼热。
我丝毫不在意,直接在深蹲机上开始做深蹲。
笔直修长的腿踩在上面,再缓慢地蹲下去,弹力裤紧绷,完美显现出弧度。
蹲下去时,胸前风光也露出少许。
还没开始做第三个,就被扔过来的T恤罩住了头。
我把衣服拿下来,看到了肌肉紧绷,脸色难看的秦霍延。
他咬着牙道:「你赢了沈今月。」
衣服是干净的,上面还有清新的洗衣液香味。
我挑挑眉,毫不在意地把T恤套上,倒是没再怼他。
他朝我腿扫了一眼。
「裤子也换了。」
我知道秦霍延不是啥约束你穿衣自由的大男子主义,他今天纯粹是因为我搔首弄姿,故意作对气得牙痒。
「我就这一条了。」
这慌撒得面不红,心不跳。
秦霍延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等着」就套上衣服离开了。
笑死,我才不会真的等着。
拿上包我就走了,给自己完美的身体放了一个假。
6
一大清早我又苦逼着去上班了。
今晚有个聚会,老总做东,偏偏推脱不了。
老总带了个模样更猥琐的老总,两人坐在一起,略有些不堪入目。
我坐在一边静静抿了一口酒。
气氛正热烈,却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抬眼见老板朝我招手。
本能冒出点不祥预感,我拿着包笑着坐过去。
敬了一杯酒,陌生的猥琐老总的贱手就放在我腿上,并企图往里摸。
在酒店工作这两年,这种事大大小小我都遇到过,也不是几年前会被吓得只知道哭的女孩了。
就在我考虑是直接扇他一巴掌,还是拿出包里的辣椒水喷死这个老不死的时,就被人拽着手臂起了身。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微蹙着眉,脸上神情晦暗不明,气势却莫名骇人。
秦霍延拿起桌上酒杯就往那人脸上浇。
老总怕是头一次被下面子,脸色难看就想浇回去。
秦霍延冷笑。
「试试。」
「你要敢动,这手不一定保得住。」
说完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拢了拢外套,心中陡然有些欣慰,感叹经过四年社会磨练,秦霍延总算不会傻缺得把酒瓶往自己头上砸了。
也不会冲动动手,而是用气势震慑人。
果然成熟男人就是稳重有安全感。
我边想着边任由秦霍延带我出了店,坐进了车。
他坐在车内沉默三秒,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等着」,就突然下了车。
离开前还锁了车门。
未几,
我看着秦霍延大步走来,开门走进车内。
他解了领口纽扣,扯松了领结,脸上还难掩怒气。
我却莫名喜欢他这失去理智的模样,笑着问道:「去干嘛了?」
秦霍延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前方,语气淡淡。
「让他长点教训。」
我笑弯了眼。
「还以为几年不见,你变成熟了。」
秦霍延勾起一抹邪笑,随口就是一句荤话。
「我倒是有地方变成熟了,你要不要试试?」
谁怕谁啊?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突然有了作妖的欲望。
「好哇。」
我笑得更深,手却顺着他的西装裤往上爬。
「那就试一试。」
看着眼前的耳尖,我轻轻吹了一口气。
「试试......到底有多成熟。」
7
回想到大二时朋友聚会,我和秦霍延去KTV赴约。
进到大厅里,我想喝奶茶了,非要他去附近给我买。
没想到他走后,我被几个男人拉去他们包厢。
彼时我才十九岁,连报警也不敢。
后来我也不记得秦霍延是怎么找过来的,只记得当时那些男人端着酒就要往我嘴里灌。
秦霍延冲进来夺走酒杯就摔到地上。
包厢内的人一时间都站起来了。
秦霍延温暖的手紧紧牵着我。
剑拔弩张之际,秦霍延拿起地上的酒瓶,那些男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秦霍延突然松开我的手,站远了些。
接着酒瓶破碎,像绽放的烟花,声音比砸在地上的酒杯更沉闷些。
泪眼模糊中,我看到秦霍延面无表情的脸上流下血痕。
包厢内响起他平静的声音。
「给个面子。」
「别动我女朋友。」
后来我一路哭着送秦霍延去了医院,他头上缝了三针,秃了一块,他嫌弃丑索性剃了寸头。
那秃的一块,反而像特意设计的造型,瞧着又酷又拽。
可我总是看着难受。
包厢里那批人也在三个月后进了局子,因为不正当交易。
至于秦霍延带美女开房,要真开房,他那表情会平静得跟烧香拜佛似的吗?
虽然我不清楚,但看着秦霍延带着那美女跟带着大姨妈般的表情,就笃定他俩没关系。
大学时总是充满激情,我也有无数的招数来逗弄秦霍延。
秦霍延是作为体育生考进的学校,年轻气盛,青春燥热。
和我在一起后,每晚抱着篮球的他,开始变成每晚抱着我。
兴奋时,托着我的腰抵在树上亲,半小时都不带手抖的。
亲完后,我俯视看着他,明明没有抬头,却也在他眼底看见了闪烁的星光。
秦霍延喜欢把脸埋在我的颈侧。
「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
四年过去,秦霍延敏感的点倒是一点没变,调戏一下耳朵,大腿肌肉立马就紧绷。
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微微侧头,看着他骤然变得深沉的眼神,坏心地笑了。
秦霍延呼吸一颤,追着就要吻上来时,我偏头一躲,坐回座位上。
「我头疼,想回家了。」
看着我冷淡下来的神色,秦霍延脸色不好地锤了一下方向盘,随后发动车子。
活该。
之前不是挺能的吗?说分手就分手?
憋不死你。
8
打开一点车窗,感受夜风徐徐。
我靠在座椅上,惬意地吹着风,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秦霍延。
就好像此时和四年前并无差别。
当然还是有一点差别的,就是比起四年前,我多了个丢三落四的毛病。
等我到了家门口,去摸钥匙时却摸了个空。
这就牛了。
在门口凌乱了几分钟 ,我认命掏出手机,打了秦霍延的电话。
幸好方才下车时,秦霍延硬是给我手机里输了他的号码。
不然我今晚要么就是住酒店,要么和李郁他们一家三口挤一晚上了。
我苦兮兮打了电话,等接通了,又惨兮兮道:「秦霍延,我钥匙掉了,回不了家了。」
那边秦霍延眉头微微蹙起,打方向盘掉头。
「你怎么没把脑子掉了?」
理亏的时候,我一向十分安分,拿着手机乖巧听训。
不过秦霍延就教训了一句,之后沉着声音道:「站着别动,我来接你。」
我坐在家附近的便利店里,夹着声音。
「霍延,我好怕啊,这里好黑,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说完点了一串萝卜,一串兰花干,一串海带结让店员打包。
秦霍延眉心皱得更深,不自觉加速。
「附近有开着的店吗?」
我吹了一下滚烫的萝卜,娇滴滴道:「没有啊霍延,附近都没有便利店。」
「怎么办啊,我刚刚听到脚步声了,身后好像有人,我好怕......」
秦霍延到了地方,就迅速停车下去。
「别怕。」
我咬了一口萝卜。
「霍延你快点......」
接着抬眼就隔着玻璃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
我张着嘴,把剩下的话补完。
「......不然关东煮就凉了。」
看着沉脸走进来的男人,我讨好笑笑。
「你怎么到得这么快啊?」
秦霍延不怒反笑。
「你说呢?」
真是大意了,没想到这关东煮这么烫,早点吃完就好了。
秦霍延脸色难看,微微挑眉道:「你的好对象呢,怎么没见他人?」
他冷笑一声,接着沉声道:「难为沈小姐半夜还给我这个陌生人打电话。」
我试图辩解:「不是陌生人。」
「哦?」
「我们是好闺蜜。」
我一脸正色,十分认真。
秦霍延朝我凑近,低声道:「那......请好闺蜜来我家过一夜不犯法吧?」
我笑笑,问他:「秦霍延,你家大吗?」
秦霍延眼也没眨道:「大。」
「都大。」
我挑了挑眉。
「那......好哇。」
9
坐在车上的我突然反应过来,住酒店也不是不行啊,怎么就下意识打给秦霍延了呢?
我看着秦霍延专注认真的侧脸,脑子却没忍住开始冒花花。
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过了。
秦霍延是宽肩窄腰,十分强壮有力。
眼神迷离,额头冒汗时的模样简直性感极了。
在某些时刻,秦霍延的霸道就发挥得淋漓尽致,我没少吃苦头。
但有时我放得太开,也会偶尔惊到他。
那时的秦霍延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大笨熊。
只愣愣地让我为所欲为。
等我回想到,那天我用手指在秦霍延腹肌上玩跳房子时,车也停下来了。
外面是昏暗的停车场。
我跟着秦霍延进了电梯。
看来秦霍延比我厉害,这四年倒是赚了不少,有房有车。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指纹开锁。
门却提前开了,里面扶着门把手的女人抬眼看来。
她披着一头栗色卷发,身穿的红色蕾丝吊带睡衣,性感十足。
脖颈出还有暧昧的吻痕。
女人先是喊了一声阿延,才看到身后的我,面露惊讶。
我翘了翘嘴角。
「秦霍延,虽然都是成年人了,但我还是有原则的。」
「玩不来三人行。」
10
姜蕊蕊。
这张脸我倒是记得深刻。
但不是什么好印象。
秦霍延脸色难看到极点,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忍着怒气道:「给我滚。」
姜蕊蕊抱着光裸的胳膊,难以置信道:「阿延,你就让我这么出去?」
秦霍延冷笑道:「怎么?还要我再给你一巴掌?」
他一拳捶在门框上,看着姜蕊蕊咬牙道:「别逼我动手。」
我上次看到秦霍延这么暴躁的时候,还是在大学。
秦霍延和我彻夜未归,他室友醉酒回宿舍却爬错了床,还吐了一床单。
第二天秦霍延像只炸毛的狮子,差点把床都给掀了。
事实说明秦霍延生气起来十分能唬人,姜蕊蕊顿时一声不吭,一双美眸却盈盈切切地望着他。
我神色淡定靠着墙,指了指一边衣架上的外套。
「嗯......这是你的吗?」
姜蕊蕊没理。
还是秦霍延冷声道:「拿着,滚出去。」
她才垂着头拿起外套出了门。
等门关上,秦霍延略有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优哉游哉的我。
他从鞋柜拿出拖鞋道:「换鞋。」
我穿着高跟踩在地上,十分嚣张。
「我不换能怎么样?」
秦霍延轻飘飘看我一眼,半跪在地上,脱下我脚上的鞋。
「不怎么样。」
他眸色深沉地看着我。
「沈今月,你知道我向来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登时乖觉闭嘴。
秦霍延温热的指腹抚过磨破的脚踝,眉心微皱。
「疼?」
我挑挑眉,满不在意道:「还行,新鞋适应期,总会有的。」
不止鞋子,分手也是。
刚开始都会有一点痛。
我收回心绪,歪着头看蹲在地上的男人,故意动了动脚。
原本被秦霍延刚穿进脚的拖鞋又掉了下来。
「秦霍延,你刚刚怎么那么凶啊?以后不会家暴吧?」
秦霍延淡定把两只拖鞋重新穿上,再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我。
他嘴角的弧度透出几分邪肆,眼神意味不明。
「会。」
秦霍延面对着我,衣扣一颗一颗地解开,之后干脆脱了衬衫。
他俯身向前,两手按在我身侧,脸离我的只差几厘米,目光沉沉。
「会在床上狠狠家暴你。」
我稍稍心动了一下,然后推开他的脸。
「让一下秦先生,我想上厕所。」
11
除开姜蕊蕊这个意外,后半夜还算安稳。
秦霍延没说谎,他家里沙发大,浴缸大,床也大,真是啥都大。
我洗完澡出来,看见秦霍延脸色不善地在阳台上打着电话。
我绝对不是故意地把耳朵凑近,浅听了一段。
嗯......大概是姜蕊蕊的事。
貌似是秦霍延的哪个朋友把钥匙给她了,他正黑脸骂人。
我心里吐槽了一下贵圈真乱,就擦着头发进了客房。
我入睡快,睡了没一会儿却迷迷糊糊地醒来。
就感觉脚上温热又冰凉的触感。
我一抬头,看着床尾的黑影,下意识一脚踹过去。
那黑影偏头躲开,随之响起及男人低沉的声线。
「是我。」
我眯着眼皱了皱眉,还有些神志不清。
「霍延?」
男人嗯了一声,指腹接着在我的脚踝后面轻轻揉了揉。
我知道是他后,又躺回去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秦霍延揉了一会儿换了只脚,指腹上抹了点药膏继续揉。
室内的月光如倾泻的银河。
秦霍延擦完药,扯来一点被子把脚盖上,轻轻关上门。
第二天醒来,我看到厨房里忙碌的秦霍延丝毫不感到意外。
在大学时我就发现他精通厨艺这个优点,证据就是和他在一起后连长五斤。
秦霍延在下厨时是沉稳又安谧的,阳光会横过他的侧脸,映在他的眼眸里。
透过他的肩,就是窗外柔和的晨光。
我有些难以拒绝这样的秦霍延。
就像我难以拒绝大学时,静静靠在我肩上睡觉的秦霍延一样。
时间这东西真神奇,明明已经过去了四年,有时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12
我吃完早餐就蹭着秦霍延的车去上班。
懒洋洋靠在座椅上,我发现自己有点依赖秦霍延的危险倾向。
中午时,酒店食堂的菜也因为秦霍延的手艺变得乏善可陈。
我神色恹恹塞了几口,李郁电话就打来了。
「喂。」
李郁语气有点奇怪。
「那个......今月啊,我跟你说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挑挑眉道:「怎么徐成河出轨了?」
「什么?他敢!」
我用筷子嫌弃地剥开胡萝卜。
「那是你出轨了?」
李郁连着被打岔两次,倒是放松了些。
「没呢,说啥啊,我这每天被球球闹死了哪来的时间。」
我放下筷子,决定晚餐去秦霍延家蹭饭。
「行了,有话直说吧。」
说罢李郁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中,直到我都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时,才缓缓开口。
「月月,你知道,你和秦霍延分手后,姜蕊蕊一直和他有联系的事吗?」
我挑了挑眉道:「知道。」
上次还从秦霍延家里出来,不止是有联系,似乎还痴心不悔。
我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去秦霍延家要点的菜了,耳边李郁继续说着。
「不止是有联系,姜蕊蕊一直跟着秦霍延。」
「月月......」
「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啪嗒。
我俯身重新捡起手机。
「不好意思,我没拿稳,你继续说。」
李郁抿了抿唇,犹豫道:「月月,你没事吧?」
「有事。」
「啊?」
我站起身,边走边道:「我一个月就那点工资,养活自己都难,再去参加他们婚礼随份子,我下个月可以不用活了。」
13
在我还没有和秦霍延在一起时,姜蕊蕊就一直跟着他了。
算是邻里邻居,青梅竹马。
秦霍延有个朋友说过:姜蕊蕊就那样,见谁都委屈,不用理她。
他说:咱秦哥可是规矩得很,这么多年,任姓姜的怎么装疯卖啥,都没让人碰一下。
我当时想,你跟我扯这些谁信啊?
秦霍延是你哥们,难不成你还真和我说实话?
直到秦霍延冷着一张脸,把喝醉酒往他身上扑的姜蕊蕊直接送去警察局,我才信了。
也不知道他185的高个怎么好意思指着160的姜蕊蕊说她骚扰我的。
我也转变了秦霍延是见色起意和我在一起的想法——他铁定是真爱我,才让我作威作福那么久。
那时我就差没把鞋往他脸上踩了。
开始我不相信真有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
后来我又相信秦霍延就是唯一那一个。
除了在我面前他有点管不住。
好像如果是秦霍延,就算毕业就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我以为永远不会变的秦霍延,却是最先变的那个。
毕业前的三个月,他失联三天。
再出现时,他看着我的眼神和曾经看姜蕊蕊时没什么不同。
我很不爽。
特别是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姜蕊蕊时。
如果不是秦霍延依旧冷着脸躲开了姜蕊蕊,我能当场踹断他子第三条腿。
秦霍延开始躲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就算你在宿舍楼下堵住他,也只是静静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在一周后姜蕊蕊找上我。
那倒是我认识她这么久,她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沈今月,你他妈别像个没有羞耻的婊子行不行,离阿延远点好吗?」
我没说话,也不想跟她吵。
我只是很累。
累到就算刀落在我身上我都懒得躲了。
不是因为姜蕊蕊。
只是一瞬间觉得挺没意思的。
就像现在,我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四年前早已结痂的伤疤如今都好像隐隐作痛。
但是。
凭什么呢。
14
当我开始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时,秦霍延变得像一个闯入我生活的突兀的例外。
我想减轻这个例外对我的影响,所以当我妈打电话过来,让我相亲时,我没有拒绝。
餐厅倒是选得不错,干净高档,不像抠门穷鬼男。
在选择坐在这个陌生男人的对面之前,我已经把秦霍延都拉黑了。
未免他又故技重施来个偶遇,我调休跑到我妈家住了几天。
长相不错,有鼻子有眼的,有嘴巴有下巴的,就是话有点多。
略聒噪。
坐在餐厅里几分钟,能把全人类的话都说完。
我有点不耐烦,面上却笑得温柔。
「等下再聊好吗?我有点饿了。」
滔滔不绝的男人一愣,随后拿过在桌边放了半天的菜单。
「也是哈哈哈,一时间聊过头了。」
他边翻菜单边念叨:「平常都是服务员拿菜单过来的,今天怎么......」
想到什么,男人笑着抬头问道:「沈小姐平时自己做饭吗?」
不会。
讨厌死了谢谢。
我笑了笑道:「当然,一日三餐都是我自己做的。」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那正好啊,我就不会做饭,看来以后伙食有保障了哈哈哈。」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撑着下巴,耳边男人的话越飘越远。
慢慢看着窗外的阳光发起了呆。
直到男人大声喊着服务员,我才回过神来。
心里想着回去让我妈再筛选一下。
就算学历高,但话这么多嗓门这么大,我也实在受不了。
我都想直接找借口溜走时,余光看到身边走来一个人,瞧服装像是服务员。
闻着迎面扑来的淡淡男士香水味,莫名感觉熟悉。
而我的相亲对象似乎很生气,菜单啪地一下摔在桌上。
「你们就是这么服务客人的?这家店的经理呢?」
我正打算说几句话救救这可怜的服务员,就听到身侧响起低沉的男声。
「不在。」
呵。
这熟悉的欠揍语气,这言简意赅的回答。
好像我那早该进地狱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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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男人还想继续依依不饶,我柔柔笑了。
「算了,先点菜吧。」
男人听罢,脸上那点怒意稍微收敛,遂又堆笑看着我。
「沈......」
刚发出一个音,桌子上咚的一声放下一瓶水壶,隔绝两人看向对方的视线。
服务员的侧脸线条凌厉,神色不善,浓眉微挑。
「倒水。」
说罢他侧身,拿过我的杯子往里倒水。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对面男人的视线,目光深沉得像是要当场把我吃了,直直盯着我。
宽肩窄腰,挺拔修长,普通的工装都穿得十分有型。
我撑着下巴,坦荡地回望,丝毫不惧。
这边的暗潮汹涌男人半分也看不见,打了两个响指。
「诶,诶,点菜了。」
于是服务员顶着一张冷脸让他点菜,点完后,轻飘飘看我一眼就走了。
隔了几分钟男人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沈小姐,你不挑食吧?」
我弯了弯嘴角。
「不挑的。」
看着男人更添几分笑意,似乎十分满意的脸,我开始后悔今天来相亲了。
虽然再懒得应付感情这种事,但也属实不该折磨自己。
一个人的话,这几年也不是这么过来了。
等上菜的时间倒是没花多少,穿着工装,气质却像老总的服务员端着菜就过来了。
只不过......
大部分都不是男人点的菜。
倒都是合我口味的。
我一时不知吐槽过了四年我的口味依旧没变,还是吐槽这么久他都还记得。
男人脸色难看。
「这上的是什么?都不是我点的菜!」
服务员也很拽。
「爱吃不吃。」
也不知道他是真在餐厅里打工,还是给店长塞了钱混进来的。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大些,谁敢雇这么拽的服务员啊,不得几天餐厅就倒闭。
我确实有点饿了,也没管他们,一个人慢慢吃了起来。
入口是熟悉的味道。
也许是这家餐厅的大厨也说不定我想。
男人见我吃起来了,一脸慌张道:「你先别吃了,不然等下不能退了。」
身侧的服务员传来一声轻笑,我心里门清他在笑什么。
我放下碗筷,尽量委婉道:「陈先生,认识你很高兴,但我想我们还是不适合,抱歉。」
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我身侧的服务员,脸色难看地走了。
秦霍延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蕴含着淡淡嘲意。
「两百元的菜用了四张优惠券,沈今月,这就是你选的男人?」
我没理他,慢慢吃着。
等吃完擦了擦嘴巴,才悠悠道:「他没哪里差。」
我挑起眼尾静静看着他。
「再说,我和秦先生似乎没什么关系吧,凭什么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呢?」
我起身,和他目光相对。
「我就是和谁结婚,躺在谁的床上,给谁生孩子,秦先生管不着我。」
我一字一字说得字正腔圆,清晰无比。
秦霍延却不似往常被我挑衅般动怒或脸色难看,一直面无表情,堪称平静地看着我。
只是那眸中的波涛汹涌毫不掩饰,直直将我吞噬入腹。
就在我张嘴想继续作妖时,秦霍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前走。
穿过餐桌,饶了几个圈,知道他推开餐厅后厨的门我才蹙了蹙眉。
「喂,这是人家......」
秦霍延没给我机会继续说完,他走到最里面,推开一扇门,拉了我进去。
里面没开灯,秦霍延一进来就反手落了锁。
我碰到铁架和纸箱,猜测这是储物室。
连半分喘息的空隙都没,秦霍延托起我的腰,将我抵在铁架上,不容拒绝地就温了上来。
室内响起暧昧的喘气声。
秦霍延上半身紧紧贴着我,像是要融为一体似的。
他一只手握住我的大腿往上抬,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掐着我的下巴。
力道不重,可吻又霸道强势得狠。
像是只饮毛茹血的发狂野兽。
我招架不住,缩着往后撤时,他的舌尖又会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嚣张得像巡视战场的将军。
独属于秦霍延的气息侵袭了我整个感官,他的指尖是驯服我的武器。
我没挣扎,也无心反抗。
等他喘着气,稍稍退开时,我靠着铁架,看昏暗中他模糊的轮廓。
用手背抹了一下湿润的嘴唇,语气难辨道:「秦霍延。」
「你这是x骚扰知道吗?」
只见那黑影逼近,温热的唇瓣又柔柔触在我嘴角。
在那吻又要落下时,我偏头躲开。
我语气平静,仿佛方才激烈沉沦的是另外一个人。
「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计较。」
我推开身上的人,淡淡道:「秦霍延,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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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才知道,秦霍延之所以那么嚣张狂拽,是因为那家餐厅就是他的。
以及另外十三家连锁店。
我也搬回了我自己家。
正常生活,正常上班,只不过每次下楼上班,下班回家,都会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车子。
和坐在车内的秦霍延。
去上班前台总是堆满零食水果,偶尔是一束花和小蛋糕。三餐都有人准时送。
我一一接纳,但人我是一句没理。
有时无意间朝门外望去,坐在黑车里的秦霍延,仿佛要融入深深的夜色里。
我有种预感,要是我继续这样,秦霍延也能继续和我耗下去。
倒是比四年前的我有耐心。
不过我没折磨别人的喜好,也不想为难自己。
在一周后,就走到那辆黑车前。
透过副驾驶半开的车窗,能看到秦霍延靠在座椅上,阖着眼眉心还微微蹙起。
满脸是掩饰不了的疲惫。
我欲敲车窗的手一顿,心底意味不明轻笑一声。
索性站在旁边树荫下等他醒来。
蓦地想起秦霍延把自己脑袋开了个花后,我在医院陪床。
半夜迷糊醒来,总是看到他昏暗中睁着的眼睛。
「怎么还不睡?」
秦霍延总是用唇碰了碰我的额头说:「刚醒,有点睡不着。」
如此几次后,一天晚上我喝了咖啡,硬是要亲眼看他睡觉。
秦霍延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完全不像失眠好几天的人。
静谧无声的夜,突然响起一道雷声。
我倒是没怎么吓到,秦霍延却猛地一起身,赤脚下了床。
这病房就我们一床人。
他先是去门口检查了一遍锁,然后略焦虑地在房内走了几个来回,最后才上了床,把我抱在怀里。
秦霍延的体温很烫,我却摸到他一身冷汗。
吻在我头上的唇也是凉凉的。
他又亲了亲我的耳尖,哑着声音道:「今月,没事了,今月。」
「别怕。」
直到三个月,那群人被抓的消息传来,时时警惕着的秦霍延才放松下来。
等到我问原因时,他才沉沉道:「我认识他们。」
「十四岁时,我家斜对面住着个瞎了眼的瘸子。」
秦霍延看着窗外,神色难辨。
「你知道吗,原来他眼睛不瞎,腿也没有断。」
一只鸟飞上吱吖,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秦霍延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车边站着的人,迟疑道:「......今月?」
我偏头看他,挑了挑眉。
「嗨。」
17
看着秦霍延刚醒来,还略有些迷茫的神色,我缓缓开口:「我想喝学校对面那家的奶茶。」
秦霍延眯了眯眼,坐直身体。
「我送你去买。」
我坐进车内,系上安全带,偏头看着窗外。
车子刚发动,我就淡淡道:「从这里到学校要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内我问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
「如果不能说清楚......」
我看着后视镜里男人深邃的眉眼。
「秦霍延,那我们从此以后别再见面了。」
汽车驶入马路,话音卷进风里。
我坐直看着前方,升起车窗。
「一,公司聚餐那天你怎么找到我的?」
秦霍延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向前方,语气平缓。
「没找。」
「我一直开车跟着你。」
我看着远处的建筑,平静道:「跟踪我?」
「不是。」
车缓缓停下来,前面是闪烁的红绿灯。
身侧响起秦霍延低沉的声音:「是想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二,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你知道我在哪吗?」
「不知道。」
「你找过吗?」
「没有。」
我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三,当年为什么和我分手。」
秦霍延没有马上回答,车开进了隧道。
灯光略过他的侧脸,在黑暗的间隙里,秦霍延像跌进深渊从未逃脱。
「我妈患癌了,晚期。」
「我爸死在离我家几条街远的宾馆里,有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处理后事,那是我见他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他给我留了遗产,四十三万的高利贷。」
隧道里的光实在晃眼,我闭了眼睛。
秦霍延低沉的声音依旧平静陈述着。
「学校后的东街,我从街头走到街尾。」
「街上的店关了三家,新开了一家。麻辣烫那家店的肉肠中午就卖完了。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树上新搭的鸟窝。」
我睁开眼,车子已经出了隧道。
秦霍延还在继续说着:「下午四点零三分,我打电话跟你提了分手。」
我的胃沉甸甸的,就好像谁从我咽喉处往里塞了石头。
连鼻子都呼吸不畅,张着嘴才不会窒息。
我左手去解安全带,右手在车门拍了拍。
「停车。」
「今月......」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声音更大了些。
「我说,停车!」
秦霍延靠在路边停了车。这附近是个小型公园,但却没什么人。
我等车一停,就下了车。
秦霍延也追着下车,从身后抱着我。
感受到身后人的炙热体温,我使劲挣扎,秦霍延不得已松了手。
「滚!」
我很恨瞪着秦霍延,眼前却一片模糊,声音发着颤。
「秦霍延......你凭什么......」
「凭什么自以为是,凭什么就自己下决定!」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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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我哭了很久,眼泪都流干了。
而秦霍延抱着我,蹭到他身上的泪痕也干了。
我没有怪秦霍延,我只是恨这种无力的绝望感。
因为我发现,无论当时怎么选择,都算不上好结局,都是死胡同。
可是我又非常讨厌。
讨厌一声不吭的秦霍延,讨厌无所察觉的自己,讨厌这四年来的空白。
心像被掏空了般,风吹了进去却没有感觉。
我急需什么来填满自己。
我扯着秦霍延的衣领,在他耳边小声道:「去你家。」
我们吻得难舍难分,衣服掉了一地。
在经过餐桌时,我没忍住,在秦霍延宽阔的背上抓了长长的四道痕。
皮肤相贴的感觉一时淹没了心空的感觉,悬空时有一瞬的慌张,秦霍延温柔的亲吻总能让我落回实处。
从他的肩上看去,是仿佛不停起伏的天花板。
耳边是性感的喘息,秦霍延难耐的侧脸上汗珠滚落。
心跳声比床板的声音还要激烈。
等到秦霍延把我包里的存货都用完后,他就把我抱在怀里吻着我的额头。
我闭着眼枕在他的手臂上,快要睡着了时,却听到秦霍延沉闷的声音。
「我很怕。」
我睁开眼,朝他怀里又蹭了蹭。
「怕什么?」
秦霍延的脸贴着我的头发,手轻轻抚着我的肩头。
「第一年,怕我妈离开,留下我一人。等她去世后,我又怕自己没能力。怕你怨我,不想见我。」
我贴着秦霍延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后来,欠的债还完了,也有钱了。」
「我就怕,你不需要我了。」
我数着秦霍延的心跳声,数到第十八声后再缓缓开口。
「这几年,我过得不是很开心。」
秦霍延抱紧我了些,声音低沉磁性。
「他食言了。」
我抬头看他,问道:「谁?」
秦霍延眉眼深邃,情意缠绵,轻轻吻在我的眼上。
「老天爷,四年前我和他约好了,要让你过得好。」
「他食言了。」
我伸脚踹了他一下,换来秦霍延一声轻笑。
我咬了一口秦霍延的下巴。
「你没抽烟了?」
秦霍延揉了揉我的脸,沉声道:「戒了。」
「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多活几年。」
秦霍延知道怀里的人一直不喜欢烟味。
在一起后就戒了。
在分手后,他有无数次机会,无数个理由再拿起烟。
可是在难捱的日日夜夜里,始终没下定决心。烟咬在嘴里了,也还是没点。
这一坚持就是四年。
等到母亲去世的悲痛,对命运无常的埋怨都被时间消磨黯淡后,唯有曾与自己紧紧相贴的,属于另一个人心跳还记得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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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秦霍延复合后,姜蕊蕊来找过我一次。
她没有化妆,脸色也憔悴得发白,静静地看着我。
「沈今月,你很开心是不是?」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还行。」
这话说得谦虚,空窗四年终于有了夜生活,三餐质量也大幅度提升。
简直爽死了。
沈今月红着眼眶盯着我,她拉开衣服领口。
「你那天你看到了吧?」
她露出来的胸口肌肤上,纹着和秦霍延身上相似的纹身,不过略小些。
看起来倒像是情侣纹身。
「一年前,阿延纹了这个纹身,我也去纹了,纹完才发现纹身留白就是你的名字。」
姜蕊蕊眼里含泪,嘴角却带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你是不是很得意?」
「四年了,他对你念念不忘。我陪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也没看我一眼。」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癫狂。
「后来我就想着,他不碰我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放下你,和别人在一起也行。」
姜蕊蕊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可是他宁愿划伤自己,也要忍住不去碰别人。明明......明明,药效那么厉害......」
我越听眉头越皱,想起秦霍延肩上的伤,难得厉声道:「姜蕊蕊,你疯了吗?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她仰头看我。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门开了,秦霍延换了拖鞋进来。
「昨天说好来我家的。」
这是没等到人,亲自来捉了。
秦霍延看到姜蕊蕊后,脸色瞬间黑了。
姜蕊蕊显然也了解他,赶在他发火赶人之前,就匆匆起身离开。
等人出去后,秦霍延亲了亲我的嘴角。
「等着,我去处理点事。」
我笑着打趣道:「怎么,要吻别啊?」
秦霍延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别闹。」
秦霍延下去了大概十五分钟,回来时,右手骨节磨破了。
我皱着眉想细看时,他却紧紧抱着我。
「四年前我们分手时,姜蕊蕊是不是找过你?」
我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秦霍延没回答,只是亲亲我的眼睛。
「晚上想吃什么?」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我眨了眨眼道:「还没想好。」
「等下去超市,慢慢想。」
20
我搬去秦霍延家住了,实在是他家床太大太软,浴缸也很赞。
晚上睡觉前,我们总喜欢抱在一起温存,聊天。
我也知道了那天秦霍延带去开房的女人和他没关系,是合伙人的女友。
那人是个富二代,帮了秦霍延不少忙,也靠着秦霍延赚了不少钱。
不过家里有点乱,家里给他安排了个未婚妻,只能临时让秦霍延去安置大老远跑来找他的,怀着身孕的女友。
秦霍延看在往日情分上就帮了,把人送到酒店就离开了。
我点出他话里的漏洞。
「你还给她披西装呢。」
秦霍延捏了捏我的耳朵。
「西装是她男友落在我车上的。」
物尽其用罢了。
还省得还了。
我嘻嘻笑道:「这么说,你当时问我要套是故意的咯?」
秦霍延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太幼稚了吧!
我凑近了些,故意用腿蹭了蹭。
「这么说,它空窗了四年咯。」
秦霍延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也不需要他说什么,接下来的事情享受就好。
一小时后,我摸着磨破的嘴角十分懊恼。
禽兽!
21
秦霍延有点赖床。
这倒是我之前都不知道的一个新发现。
因为大学时每次出去过夜,我都比秦霍延醒得还晚。
等睁眼时,他都买好午饭了。
干了两年前台,我生物钟生生给调好了,七点准时醒。
看着秦霍延还在沉睡的脸,我就坏心眼去弄他。
捏脸亲嘴咬下巴,全部来个遍。
等到秦霍延鼻梁上都是牙印时,他的睫毛才颤了颤,睁开了缝隙。
眨了两下就继续睡了。
秦霍延高大健壮,想睡回笼觉时,会连把我带着被子一起拥入怀里,再用腿压制住。
我一开始挺不习惯,可又挣脱不开,后面竟然也能慢慢睡着了。
同居这事很奇妙。
刷牙后品尝对方嘴里相同的牙膏味道,踢了被子也是两个人一起受冻。
衣柜里挂着的自己的衣服也染上了秦霍延的味道。
我辞了前台的工作,换了个居家的。
赚不了多少,但时间自由。
每天我都有更多时间来欣赏秦霍延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摸着他的头发时,还能摸到那道疤,只是上面头发长不起来了。
得益于秦霍延的脸,只会更加有型。
肩上掩盖在纹身下的疤也扭扭曲曲的,我心里感叹,秦霍延咋这么喜欢嚯嚯自己?
就因为他叫秦霍延吗?
和他在一起,偶尔会想到以后,偶尔又不会想到以后。
也偶尔恍惚间就以为已经过了一辈子了。
22
某夜事后,两人裹在被子里。
热气腾腾,气喘吁吁。
我闭着眼等缓过余韵时,就感到一圈冰凉的事物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我还没睁眼,嘴角却先弯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秦霍延的吻一如既往的温柔又炙热。
「征求许可。」
我睁开眼,看着他。
「什么许可?」
秦霍延吻了过来,撬开我的唇瓣,轻轻扫过我的上颚。
「我想向你求婚,沈小姐。」
(完)
作者署名: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