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刚刚过完的春节,44岁的母亲刘丽(化名)打不起精神。“今年也没走亲戚,每到逢年过节,别人阖家团圆的时候,我一想到小儿子的事,就心里难受。”
刘丽一家住在安徽阜阳市临泉县。2017年8月3日,小儿子李傲因为“常泡网吧”,经他们夫妻同意后,被一家自诩为“能戒除青少年网瘾、解决厌学、叛逆”问题、位于合肥市庐江县的“合肥正能青少年特训学校”接走,去“戒网瘾”。43个小时后,李傲死亡。
经调查发现,李傲死前曾遭“戒网瘾”学校教官“关禁闭”。其间,他们铐住李傲双手,不让他休息,限制他进食、饮水并殴打他。
2018年10月31日,该案在合肥市中院一审判决,涉事学校负责人罗铿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获刑16年,余下4名教官分别获刑1年至8年6个月不等。一审判决后,双方均提起上诉。2018年12月28日,安徽省高院做出终审裁定,维持原判。2月23日,李傲的母亲刘丽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我们一家受到了血的教训,很后悔。”
事件
18岁男孩被送去“戒网瘾”后死亡
2017年8月,刘丽的小儿子李傲已经辍学在家半年多。刘丽描述,儿子平时喜欢上网玩游戏,“网瘾非常大”。刘丽想把孩子的网瘾戒掉,在网上检索后,发现了一家“戒网瘾”的学校,名为合肥正能青少年特训学校(以下简称正能教育机构),上面还留有一位罗姓老师的联系方式。
刘丽检索到的“罗老师”,正是正能教育机构的负责人罗铿,其于2016年3月14日在合肥市注册成立安徽正能教有限公司,并担任法定代表人。2017年5月18日,罗铿租赁庐江县白山镇新港村新农小学校舍,并以“合肥正能青少年特训学校”的名义对外招生。该机构对外宣称可以通过隔离封闭式的成长辅导,戒除青少年的网瘾,解决厌学、叛逆等成长问题。
刘丽随即拨通罗铿的电话,询问了学校的一些情况,听完介绍,刘丽觉得“比较满意”。2017年8月2日,经刘丽夫妻的同意,罗铿带着两名教官,到阜阳临泉县去接李傲赴庐江县“戒网瘾”。当天,李傲父母与正能教育机构签订《委托协议书》,约定将李傲带到学校戒除网瘾,“封闭式培训,培训的时间为180天,还有180天后续辅导。”此外,协议约定收取学费22800元,另收取500元生活用品费。
交流期间,罗铿询问了孩子的身体情况,刘丽答说孩子刚体检过,身体一切正常8月3日下午3点多,刘丽老公把刚归家的李傲,交给了罗铿一行带走了。送走孩子的第二天,刘丽曾通过微信问罗铿“小孩怎么样”,但罗铿并未回复。时隔一天后,2017年8月5日下午6时许,罗铿拨通刘丽的电话,告诉她“孩子中暑在抢救”,随后告知她“孩子死了”。
调查
男孩死前遭限制吃喝和殴打
按照罗铿和正能教育机构4名教官的供述,2017年8月3日,李傲的父亲将孩子送上车,因为李傲“在车上不配合”,他们用手铐把孩子铐在了车上。这些手铐器具,均是从网上购买的。
当晚9点多,他们回到教育机构。因李傲拒绝接受学校的管理并要求回家,罗铿遂安排两名教官,把李傲关入名为“静心室”的禁闭室,将李傲双手铐在禁闭室窗户栅栏最上面的横条上。之后,由罗铿和其他3名教官轮班看守。
经法院审理查明,四人在看守李傲的过程中,不给李傲休息,限制李傲的体位、进食、饮水,并对李傲实施殴打。至2017年8月5日17时许,其中一名教官发现李傲身体异常,遂与罗铿等人一起,将李傲送至庐江县中医院抢救。罗铿在医院拨打电话报警。后侦查人员赶到时,李傲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根据尸体检验和案情调查,经鉴定,李傲符合因高温、限制体位、缺乏进食饮水、外伤等因素引起水电解质紊乱死亡。
审理
涉事学校5人获刑 家属称还将申诉
2018年10月15日,正能教育机构的负责人罗铿等5名被告人,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和非法拘禁罪在合肥市中级法院受审。当年10月31日,合肥市中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罗铿获刑16年,余下4名教官分别获刑1年至8年6个月不等。此外,罗铿等四人被判共同赔偿李傲家属3.2万余元。
法院认为:被告人罗铿在经营特训学校期间,组织其他3名被告人对被害人李傲,以长时间高位戴上手铐、不给休息、限制体位及饮食、殴打等方式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被害人死亡,四被告人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且被告人罗铿还组织张继祥、孙贤民、张鹏非法拘禁被害人王鼎轩,4被告人行为又构成非法拘禁罪。
对于一审判决结果,双方均提起上诉。2018年12月28日,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2月23日,刘丽告诉北青报记者,尽管维持原判,但他们夫妻将继续申诉。“我们始终觉得孩子好好的一条命没有了,但他们却只判了十几年,判的轻了。”
被送“戒网瘾”后死亡的18岁少年
对话
受害者母亲:很后悔送孩子去那个学校
小儿子李傲去世已经一年多了,但对母亲刘丽来说,因为思念和悔恨,他们一家人仍度日如年。刘丽称“很后悔当初(送他戒网瘾)的决定。”
北青报:送李傲去戒网瘾学校之前,他是什么状态?
刘丽:李傲是我的小儿子,(2017年)那时候才18岁,但是辍学在家半年多了。不念书,喜欢上网玩游戏,有时候能在网吧待好几天,吃住都在那里,手机也经常关机。最严重一次,在网吧待了十几天,我和他爸爸经常去大小网吧找他,但不是每次都能找得到。当时觉得社会上挺乱的,担心他学坏,想让他“回到正途上”。
北青报:送去戒网瘾学校之前,没有考虑过别的方式吗?
刘丽:试过很多方法,比如我们带他出去旅游,去走亲戚,就想分散他在游戏上的注意力。他有一次主动提出想学动漫设计,我们就送他去合肥学,但是孩子跟老师相处的不好,又作罢了。
那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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