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笔蒲实
《邪不压正》剧照:蓝青峰、姜文饰演
7月10日晚,姜文磨砺4年的新片《邪不压正》在京郊密云的古北水镇首映。 从水镇走向露天电影院,在门口看到袁泉和夏雨走过剧场外的红地毯,这让我想起《阳光灿烂的日子》,姜文导演的第一部电影。 入场的山路布局精致,楼梯上的透明玻璃板上红字印着多组参与这部电影的演员的名字。 穿过电影开始时的字幕,先和这些名字相遇,然后走向电影。 进入会场,依山而建的露天剧场会让人想起希腊德尔菲神殿的剧场,但身体的量和气势更大。 坐在“碗”里,四面可以看到黄昏长城的轮廓起伏。 8点左右,一串串电影亮起来,面对山峦之间的帷幕,昔日和现代的剧场和电影院突然重叠。
看姜文电影,一贯需要相当大的精力和体力。 “辛苦”并不是电影难懂,而是电影长度被密度浓缩的时间。 他是素材量非常大的导演。 《邪不压正》的素材加起来约400多小时,三个机位,一张2小时——就意味着电影的水平。 人性复杂,时间地域重叠,戏剧内在的多重共时,必须层层拉平。 有时候,你需要找到门,或者得到开门的密码符号,进入那部电影的世界。 作为电影观众,故事构成了我们和电影之间的对话,而不是其他专业的东西,比如段落场景那样的专业术语。 尽管如此,我有时还是发现自己置身于房间门口。
姜文的电影语言总是以尖锐的节奏闻名,不仅是白色快速切换的机锋和黑色幽默,也是画面切换的流速。 在《让子弹飞》(AcomicWesternLegend )中,呼吁人们打倒黄四郎的马队奔跑的鹅蛋街道,每次都在静静地变化。 有一次路灯和留言板上出现了欧洲大陆咖啡馆的风景。 《太阳照常升起》中,场景一变,就像变脸游戏一样,南洋的、非洲的、少数民族的女人和孩子的脸有时会闪烁,不知道人物的身份。 经常,一瞬间的人、物、像在姜文的电影里像梦一样一晃而过,给人回味的时候确实很相似,细想就会明白广义。 《邪不压正》依然是姜文。 这个节奏以这样的形式呈现——。 例如,北平出现时,城楼不易看到的砖倒塌,就预示着“千丈之堤溃于蝾螈之穴,百尺之室烧得突兀”。 例如,日本人在书店朗读和解释《论语》和《道德经》时,一字一句都显得有意篡改。 对于导演和编辑姜文来说,每秒24帧、每帧1/24秒的照片,会在眼中形成视觉暂留现象,这1/24秒的节奏作用于潜意识。
这当然只是风格上的一个方面。 塔尔科夫斯基说电影可以让作者觉得自己是纯粹现实和个人世界的创造者。 一位演员和导演的传记,既是他的自我成长,也是与此同时发生的电影语言转换。 姜文在电影中营造的世界,既是对自己精神世界的身份和姿态的解构,也是他所理解的人性在特定的历史时空中展开命运的乌托邦。 它可以是20世纪70年代北京内务省街11号大院的青春,也可以是失去父权而面临的爱与欲的20世纪20年代北洋军阀在上海、欧租界十里洋场的冒险家乐园,还可以是20世纪30年代抗战烽火前夕民国时期的北平、国家情仇、英雄儿女; 或者说,在抗日战争即将胜利、处于封闭困境的河北农村,群体命运正以惊心动魄的从容滑向深渊。 也许在1950-1970年代的乡村、城市、沙漠,爱情的悲剧说明了时代。 《让子弹飞》 《一步之遥》 《邪不压正》常见于姜文的“民国三部曲”。 《让子弹飞》开头唱苍凉的《今宵梦寒》,《一步之遥》的第一个独白是莎士比亚的《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邪不压正》姜文自己表示“知道北平的哈姆雷特,李小龙知道卡萨布兰卡” 与前两者相比,《邪不压正》的基调尚可,更多的是乐观多情的——,偶尔也有微笑的童趣。 通过演员和导演的作用,姜文也在此期间完成了电影与自我的双重叙述,最终以独立的“我”的确立,为历史和未来寻求一个人的世界的答案。 史铁生说,他“在局部历史中获得生命全息图”,使他的电影形象有了很强的象征性语言。 在《邪不压正》中,这种象征性成为人物的复杂性和故事的纵横密度。
这样的概括也还不全面。 人欣赏的“细节控制”、“鬼才”、“行走激素”、“黑色幽默”……都处于兴趣爱好的水平。 姜文是个认真的导演。 在上海电影节金爵奖主席论坛期间,一位外国参与者告诉姜文,他从《鬼子来了》这部电影中看到了幽默感。 姜文说:“人们有机会看到悲剧笑,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荒诞只有在超越表面观察时才能被发现,它存在于整个人类世界”。 他说,通过电影向大家讲述日本曾经在中国做过什么的历史是艺术家的责任。 如果说幽默是悲剧加上时间的话,那么荒诞就是姜文拍电影的过程中一直触及的本质。 在他的电影中,骗子、疯子、傻瓜和孩子一贯有他们独特的位置。
姜文在《一步之遥》拍摄现场
《邪不压正》的荒诞感变少了。 即使故事仍然可以从单一维度理解为悲剧,但本色不再是苍凉和荒诞,更多的是悲壮和温暖。 姜文说,在他的电影里,真正的英雄往往是女性,而男性是在女性的引领下成长起来的。 但在《邪不压正》里,女性不仅仅是女性,其实每个人的角色都是层层叠叠的,每个人都像一个团队,把精神演绎得栩栩如生。 在姜文电影中,传统中国人的情义和与之密切相关的权利取舍始终是动机的源泉。 拍完《让子弹飞》后,他说,要面对“人与物、人与人、人与心”,最终面对的是“自己的心与所见之人的心一般的心与心之间的平衡”三者之间的关系。 这意味着他的电影中独特的距离感——与透视空间密切相关的远程武器在姜文的电影中并不就位,暴力仍然是一种道义审视的美学,暴力也与爱密不可分。 以前《阳光灿烂的日子》 《太阳照常升起》 《让子弹飞》,如果说爱与死紧密相连,那都是一场空冒险,到了《一步之遥》,人们开始看到真挚但飞扬的感情。 2018年,人们在《邪不压正》期待感情圆满,这也将是姜文自身变化的投影。
套用博尔赫斯形容人与书相遇的话,作为这部电影封面的引文吧。 一部电影是存在于与之无关的世界中的所有电影中的一部很普通的东西,直到找到它的观察者,找到能领悟它象征意义的人,便产生了一种叫做“审美”的神秘激情。 艺术是自己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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