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不少自媒体转发了一条信息,滴滴打车推出新业务:滴滴打人。
“滴滴出行在印度推出一款名为‘一键回应’的App,又被称为‘滴滴打人’。这款App可以帮助用户像预定出租一样,在遇到危险时即时向这家公司呼救,总部便会迅速派人出来营救。App还提供了‘全家方案’以及相关保险业务。”
新闻源显示来自36氪快讯。不过,志象网记者并未在36氪网站搜到这条信息,一时显得真假莫辨。
显然,这是一条旧闻。在2017年11月,国内的自媒体曾病毒式的传播这条奇葩消息,原产地来自印度。这款名叫One Touch Response的应用,在国内的自媒体平台被称为“滴滴打人”,来描述其运作方式。但后来越传越离谱,最近,出现了“滴滴去印度做了‘滴滴打人’”的消息。
但其实,这个软件和滴滴八竿子打不着,倒是和优步有几分联系。2014年,新德里发生了一起优步司机强奸女乘客的事件,促使警方和优步都加强了对司机的背景核查,警方还要求出租车运营商都接入“恐慌按钮”的一键报警装置。
印度警方为什么要劳神费力做这件事?还得从居高不下的针对女性犯罪率说起。
遇到紧急情况,美国的911、英国的999和中国的110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被人们想起。
印度的紧急求救热线100却并不十分给力。七八十年代的宝莱坞电影中,总是上演着警察在事件发生几小时后才到达犯罪现场的场景,这或许有杜撰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印度的应急服务的确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出反应。
长久以来,印度都“霸占”着“女性最危险国家”的称号,首都德里更是有“强奸之都”之称。根据国家犯罪记录局的统计,2011年至2015年期间,针对妇女的犯罪占比从41.7%上升到53.9%,德里最为猖獗。在2015年,德里所在的北方帮犯罪率高达184.3%,远高于平均水平56.3%。
在2012年的Nirbhaya黑公交轮奸案爆发后,保护女性安全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政府有心无力。不仅女性安全,面对突发事故、火灾、非法入侵和医疗紧急情况等事件,警察、消防部门甚至救护车等紧急救援服务的正规渠道都显得捉襟见肘。
此时,基于智能手机的科技创业公司发现了机会所在,通过提供民间紧急救助服务,来弥补公共服务的不足。
One Touch Response就是其中一例。它为印度人提供按需个人安全及协助服务,称可以在几分钟内响应需求,从被跟踪等个人安全到爆胎等道路协助,甚至到丢失钥匙等家庭紧急事件都在其服务范围之内。
一键响应
One Touch Response的创始人Arvind Khanna出生在德里,此后在国外接受教育,直到1999年,他一直在家族企业工作。随后他创办了一家防务技术公司,并在2007年卖掉了它。
Arvind说,他很早就诞生了创立OTR的想法。虽然有一些应用程序也致力于连接个人和他们朋友、家人组成的“天使网络”,但Arvind认为这样的连接并不是万无一失的:“这种联络模式无法保障,因为每个人都很忙,所以不可能看到所有的信息,即使他们看到了,他们也可能不在附近。”
虽然政府机构也会处理紧急情况,但你所遇到的有些紧急事件,在他们看来或许并没有那么急迫,也不会做出反应。Arvind引用了一个深夜汽车抛锚的例子来说明,对于可能有更严重问题需要解决的警察来说,你的问题未必是紧急情况。毕竟,印度警察的数量也差强人意。
想想看——2007年,英联邦运动会(Commonwealth Games)前夕,德里警方新增了2万个岗位,但直到目前,德里每241人只有1名警察。内政部说,考虑到过去几年的紧缩政策,降低成本的压力使政府不得不减少警察岗位数量。
放眼全国,情况甚至更糟。根据警察研究与发展局(BPR&D)的数据,全国每761人只有1名警察,且不说全国还有多达47557名警察保护着14,842名贵宾,即3名警察保护1名VIP。因此,普通人往往只能依靠自己。
“在Nirbhaya案发生后,OTR被认为是一种迫切需要。我们了解到,当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时,存在着管辖权的问题。这很奇怪,因为这是一个紧急情况,应该有人打电话来处理。”OTR的联合创始人Arunjit Sodhi说。
OTR最初只是一款呼叫转接应用,也就是说,你使用App连接到呼叫中心,然后OTR帮助你连接到警察、救护车等等。
“然而,我们意识到(政府)所提供的服务存在差距,于是决定开始提供响应服务。这些应急人员将首先抵达紧急情况现场,他们将接受各种机构的培训,这些机构遵循规程来处理不同的紧急情况。”Sodhi说。
全方位按需救助
OTR提供的服务主要有两部分,与来电者保持实时联系,以及线下迅速响应。
它有一个24小时节假日无休的命令和巡逻中心,被称为第一反应团队,他们会在几分钟内对来电者做出反应。当用户在困难的情况下与呼叫中心联系时,他/她会被远程引导,而第一反应小组正在前往紧急情况现场的路上。
这里的“紧急情况”可以是任何事情,相较于抢劫、强奸等人身紧急救助,OTR更专注于“较软”的紧急情况,但如果任何用户处于实时的威胁之下,团队会与当地警方和其他机构协调。
在这种情况下,当用户拨打呼叫中心的电话时,他们会在与警方取得联系的同时,与来电者保持联系,同时,第一反应小组将立刻出发帮助用户。OTR将德里分成了几个圈,由不同的反应小组负责,他们可能在15分钟内到达现场,为用户提供帮助,直到正式的救助渠道介入。
通过提供更易获得的救助服务,OTR最终目标是为人们提供心理上的安全感。如果想同时得到医生、救护车、警察局和消防站等救援资源,人们需要拨打不同的号码,而OTR背后的理念则是成为一个“保护伞”,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
Sodhi表示,这项服务必须是一个大众市场,每个人都可以使用和订阅它。他说:“我们为两个用户每月提供非常合理的价格——299卢比,这样我们就可以实现规模经营。”
提供服务的OTR指挥控制中心,及地面反应人员,就需要接受定期相关培训,确保能够在紧急情况下做出正确处理。
“我们以为每个人都会为这种服务付费,但很多时候人们认为他们不需要这种服务。”Sodhi说“这项服务很好地服务于校外学生、老年人和基本上没有良好的支持系统的人。”OTR希望公司能为员工提供这项服务,也得到了不少响应,HCL为它在新德里公司工作的所有女员工,都购买了OTR的这项服务。
治标不治本
类似OTR的软件出现后,警方也尝试利用智能手机来保护女性安全。新德里、浦那等地的警方都推出了与自己的报警系统相连的一键报警软件,原理都类似,当女性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使用它迅速向警方发送包含地理位置、照片、音频等的求助信息,便于警方迅速行动。
在北方邦,还曾由政府牵头试验“恐慌按钮”的一键报警功能,电信部门还曾宣布,每一部销售的手机都需配备此按钮。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电话网络不稳定,以及市民对政府的犯罪反应速度不信任,该项功能在德里推出后,德里的居民争相试用该功能,导致它迅速瘫痪。
“这些线路立即被堵塞,因为有很多人打恶作剧电话。”妇女和儿童发展工会部长Maneka Gandhi说,“警察随后完全放弃了,这导致我们将项目推迟了一年多。”
其他地区的情况也差不多,孟买火车上的紧急按钮在一个月内就获得了1000次误报;德里警方发布的免费警报应用程序Himmat在发布后第一个小时,就收到了3,000个警报,其中只有45个是真实的。
其次,即使报警更为迅捷和准确,也不代表可以改善警方的响应情况,这仍然是治标不治本。
对于创业者来说,情况则更为复杂,他们必须想办法维持自己应用的运行,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收费策略,OTR的创始人就花了很大力气为第一反应团队挑选合适人选。
Arvind说:“我们需要的是那些热心于为别人服务的人。我们发现,受过良好教育的男孩大多来自NCC(预备役部队)和体育背景,他们喜欢把帮助别人当作一种职业,而不是一份工作。”
出于这种种现实问题,尽管OTR通过电话帮助全国各地的客户,并希望将响应服务也扩大到其他城市,但目前仍仅局限在德里。
因为无法有效建设线下救助团队,有的App也已经停止了运营。
但说到底,将保护女性的希望寄在智能手机上,这本身就听起来不太靠谱,原因不胜枚举:在印度,女性拥有手机的比例比男性低36%;在农村这一差距甚至更大,而约80%的强奸案发生在农村地区;此外,超过80%的强奸案是熟人作案,而当被害人在熟人周围时,她更倾向于放松警惕,通过手机等任何方式寻求帮助的可能性更小。
遗憾的是,印度在其它更重要的事情——更好的法律支持体系和更友善的社会文化方面,都进展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