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7月27日报道,徐斌儿时常和表哥在外婆家后面的这条河里抓鱼,几年前已经干涸了。“阿姨,我刚才把你家婷儿杀了。”4月30日10点19分,徐斌的电话打进了刘晓云的手机。电话很快就挂断了,她只感到一阵晕眩。此时,25公里之外的徐斌家,还无人知晓凶杀案的发生,暖风正轻轻拂过门前江苏中部平原上的小麦。
约4个小时后,当天下午两点半,徐斌的父亲在工地上接到了学校的电话。刘晓云后来知道,自己接到徐斌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女儿、上海海事大学女研究生周婷正躺在学校图书馆走道上,鲜血流了一地。大约就在10分钟前,徐斌先向她身上泼了刺激性液体,再握着一把15厘米长的单刃尖刀刺向了她的胸腹。
徐斌4月上旬的qq签名死者和凶手是老乡,是曾经的恋人。然而,事实是,在出事前的数个月里,他的儿子徐斌,曾以近乎直播的方式,在各种社交平台展示自己分手后苦闷情绪,以及逐渐崩塌的内心世界。事后发现,泼洒到周婷身上的刺激性液体是氢氟酸,它与最后刺死周婷的那把单刃尖刀,都是徐斌在案发前一个月从网上购得的。这个亲友、同学眼中,并不特殊的学生,最终走上了一条无人理解的犯罪之路。
徐斌4月上旬的qq签名死者和凶手是老乡,是曾经的恋人。然而,事实是,在出事前的数个月里,他的儿子徐斌,曾以近乎直播的方式,在各种社交平台展示自己分手后苦闷情绪,以及逐渐崩塌的内心世界。
事后发现,泼洒到周婷身上的刺激性液体是氢氟酸,它与最后刺死周婷的那把单刃尖刀,都是徐斌在案发前一个月从网上购得的。这个亲友、同学眼中,并不特殊的学生,最终走上了一条无人理解的犯罪之路。
徐斌4月的微信朋友圈爱情主角事后,当图书馆杀人案的新闻在网上流传时,杀人者徐斌的形象变得残忍而可怕。但他的同学、亲友,都驳斥了这一说法。他们说,他性格偏于内向,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与其他人关系处理也算融洽。“就像我们当中的任何人一样。”
他大学室友陈江告诉记者,“他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徐斌和周婷的感情,也没什么特殊。两人都是江苏如皋人,高中同学,进到大学后确立了恋情。喜欢机械的徐斌读的是工科,他的好友都认识周婷,对他们昔日的恩爱细节记忆犹新。微博等社交平台上,亦留存着两人昔日互动的部分情景。被同学称为“典型工科生”的徐斌也有自己浪漫的一面,他记得和周婷在一起后的每一个纪念日,会买鲜花作礼物。
但感情世界之外,徐斌则显得有些低调,或者说平平常常,并无一些特别的事迹可供铭记。他个子不高,对服饰不讲究,头发常常蓬着。除了学习,更多时候他喜欢在宿舍里打游戏。在一个被当作社交软件头像的全身照中,他眯着小眼睛笑着,格子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双肩包松垮地垂在腰后,牛仔裤掖在白色高帮球鞋里面,露出两个鞋舌。
只有努力回想,他的好友才会提起,内向、低调这个形象下的徐斌,也有着另外一些小小的个性。“有些意气用事,像小孩子一样”。陈江回忆,一次期末考试,徐斌被人误会提前拿到了答案,他变得很生气,在QQ空间上骂了人。“但他并不是一个恶人。”陈江又强调。
徐斌发给周婷最后的短信分手之后分手是周婷提的。
2016年1月21日,徐斌发了一条微博,内容简洁:“1900<100”。文字下方一张iPhone手机屏幕的截图,屏幕上,一款记录时间的软件显示着红彤彤的数字——“1900”——这是他和周婷在一起的天数。他的大学同学说,另外那个数字,指的则是周婷和一位江西男生认识的时间。
很快,徐斌的朋友们发现,他变得非常消极,始终打不起精神,“还经常发一些和自杀有关的东西”。没有人能准确说出徐斌在事发前一段时间精神状态到底如何。在朋友圈,他起初发消息称自己连夜连夜地做噩梦,然后是吃不下东西,不停地吐。他告诉朋友,自己得了忧郁症、狂躁症。
3月12日,他晒出一张上海东方医院神经内科的就诊记录,配字说,“再好不了就放弃了!”他开始更多地玩游戏,有时一玩就是一晚上。在这款叫做“dota2”的竞技类游戏中,炫目的技能从屏幕上忽闪而过,只有击杀对方推掉对方基地才能取胜。
最后的一段时间,他最喜欢玩一个绰号叫做“炸弹人”的英雄,这是个依靠埋设陷阱,伏杀对手的游戏角色。最后一个月,他操作这个角色,一共击杀了90个敌军,自己也被杀了75次。“这么多年感情没了,谁能缓过来?他去哪里都有周婷的影子,能怎么办?一个学校,生活规律也一样,天天见。”徐斌本科时期的好友陈丽理解分手对他的打击,“他以前对周婷真的很好”。他也曾主动找到陈丽聊天,陈丽当时觉得,开导效果还不错。事后,他的几位本科好友纷纷感到懊恼,他们相信,要不是自己太忙,要是抽点空再多聊一会儿,或许事情的结局会不一样。
陈江回忆,2016年3月份的时候,他主动打电话找过徐斌谈心,“徐斌就说,他被甩了,在朋友圈发发脾气还不行啊?”徐斌还向他详细规划了一番未来,看起来像是走出了失恋阴影,这让他感到放心,“实在没想到他做出了这样的事。”实际上,分手以后,不间断地,徐斌想着要和周婷复合。“总觉要出事。”回忆起女儿出事前几个月的遭遇时,周婷的母亲刘晓云说,“他一直都在骚扰她,微信、QQ都拉黑了,他就打电话,老是想见面。”
根据刘晓云的表述,周婷起初仍旧安慰徐斌,也陪他自习过,但后来实在不堪其扰,愈发地抗拒,删了他的微信,但徐斌改发短信、打电话,去当面找她。刘晓云提供了周婷的手机,因为被泼氢氟酸,玻璃屏幕部分已被侵蚀。进入4月份以后,徐斌发了大量的短信给周婷,有时在搭讪、讨好,有时则大段大段地直抒胸臆。在一条短信里,他告诉周婷:“有些东西,除了你别人怎么都不管用。”对此,周婷大多简单回应,有时也态度友好,比如嘱他“记得吃点东西”,有时则干脆不回。
周婷的墓碑“path of crime”检方审结报告显示,4月30日被泼洒到周婷身上的刺激性液体是氢氟酸,它与最后刺死周婷的那把长约15厘米的单刃尖刀,都是徐斌在案发前一个月的3月30日,从网上购得的。对于购买上述用品,徐斌供述的理由是:“为了要争口气证明我有能力威胁到他们的关系。”徐斌说,为了挽回爱情,他曾威胁周婷说要伤害其新男友洪历,却反被嘲笑,“体格不如别人,就是在吓唬人。”也是从3月30日起,徐斌开始频繁地更新自己的QQ签名。“多锻炼~反应速度得提高。”他第一次更新了这个签名。紧接着是4月2日,更新为“急寻化工类专业学霸一个”。
4月6日,他同时更新了微博和QQ签名——“30秒内完成5套动作!苦练速度与力量!!!”还配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这条微博依然没有评论,但有两个赞。傍晚,他更新QQ签名为“万事俱备~”。像一首歌曲的乐章逐渐地加快节奏,QQ签名的替换愈发频繁起来。“皆有报应”,“永远无法都无法原谅”,“悔”,“万劫不复”……几乎每隔两天,他都更新一次QQ签名。一直由他带着一起打游戏的表弟至今不理解徐斌的举动。他说,徐斌失恋后,直到出事前一天,打游戏时都没什么异样,“就是话少了,也自嘲过自己被甩了”。和很多徐的朋友一样,对于徐斌在社交软件上更新的签名或发的消息,他觉得只是在发泄情绪。“我感觉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他的本科同学余江说。余江是徐斌对面寝室的同学,两人多有交往,“但没那么熟”。4月29日,他发出最后两条状态:“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大结局,大悲!”徐斌老家徐家村子附近的乡镇,马路是年前刚拓宽的血溅图书馆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在事发前和母亲的聊天中,周婷曾明确表达过对徐斌感到不安,但为此似乎显得无奈。
根据周婷父亲转述的信息,就在4月29日晚上,也就是案发前一天,周婷在羽毛球馆打球,往外一望,看到徐斌“像个幽灵一样”守在门口。回寝室后,周婷又接到徐斌约见面的电话。周婷的父亲是一艘货轮的大副,他在电话里命令女儿:“不许出去。”没有想到的还有刘晓云。在微信里,徐斌一直都在向她强调,肯定不会伤害周婷。她一直担心徐斌自杀,或者伤害那个江西男生,因此总是配合着和他聊聊天。她没注意到徐斌的朋友圈。
凶杀案发生的一周后,刘晓云坐在家里,止不住地叹气,手里攥着女儿的照片,反复地看。事实上,即便是徐斌本人,也在事后告诉警方,他并不想加害周婷。4月30日上午,在上海海事大学图书馆里,他带着刀和氢氟酸,起初仍旧是想谈判。但那名江西男生拒绝了谈判,还想报警,徐斌决定豁出去了,“当时一紧张就打开了盖子,并且把刀从腰间拔了出来去追”。但男生直接从桌上跑了,他没追上。根据徐斌的供述,眼看追不上那个江西男生,又看到周婷也在报警,他转头就把气撒在了周婷身上。他先向她泼了氟化氢,然后追着她,“这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往她腹部捅了下去,一连数刀。阅览室的走廊里,鲜血流了一地。“我知道,我是在犯罪。”事后,他向警方供述说。
右边第一幢是徐家楼房家里的宠儿徐斌杀人的消息传到村子时,引起了震惊。村口的理发匠至今记得,十多年前,徐父剃发时常常骄傲地提起儿子成绩好。邻居们则都回忆,小伙子人很礼貌,成绩也好,经常辅导别的小孩子功课。但说起细节,人们都说,这孩子很内向,一回家就上楼,接触并不算多。自从高中去城里读书以后,徐斌在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住在邻村的表哥秦旺平是他儿时的玩伴,但长大后两人也少了联系,“说不上话了”。徐家所在的村子前几年划入了经济开发区,位在江苏中部古城如皋的西北边缘。秦旺平在开发区一个厂子里上班,一周七天,月薪三千元。他不明白,成绩这么好的弟弟,怎么做了这么蠢的事,“研究生回来,什么样的老婆找不到啊?”在村子里,徐家的家境并不算好。
邻居们说,十多年前,徐家借着钱,才建起了现在这栋两层楼房,房子里面至今没有太多家具,一张方桌子摆在宽敞的厅里,电饭煲放在水泥地上,楼梯扶手上搭着衣服。卧室里的电视机还是老式的。也就在今年春节,徐家进行了装修,但也主要是给楼上徐斌的房间。“铺着木头地板,床、空调都是新的,还找我去看过。”
秦旺平说。住在隔壁的邻居说,为了赚钱,徐家夫妇“恨不得一年有653天可以干活”。也就这几年,徐父在工地做起了类似包工头的角色,收入高了些,“两个人一年整个十来万没有问题”。独子徐斌在家里颇受宠爱。他的姑妈回忆,他在家里不用做活,只管专心读书,最近几年,徐斌每次管家里要钱,他爸妈从来只有多给。他的表哥也记得,在一次婚宴上,徐斌用着新款的苹果手机,令人羡慕。
“他(徐斌)忙学校的事,我忙家里的事,回来也不跟我们讲。” 徐斌的父亲说,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站在门口的石板上,低头看着麦垄,身后院子里的油菜伏在地上。眼下正是要收割的日子,前几天一阵大风,却把它们刮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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